强求(1 / 1)
学钢琴无疑是件苦差。
每天叁个课时,从调整手型、坐姿到学会看五线谱,最基础的触键达标,已经用了两周。
贺莱毫无天分,枯燥的练习中几近崩溃时,驱使她坚持下去的,不是未来谎言被拆穿的窘迫,而是脑海里时时浮现的,那双修长的跳跃在琴键上的手指。
她全凭本能去追随贺钧的脚步,效仿他的一切。
就这样毫不停歇,经历几轮的手腕、手指隐隐作痛,到了十月中旬,贺莱已经可以领会常见节奏型、力度变化,学会了基础音阶,甚至可以双手协调地弹奏巴赫小前奏曲这样的基础曲目。
家教走后,贺莱没离开琴凳,手腕的疼对她来说不值一提。
钢琴底下大理石地板上有一汪水液,是从她手臂上滑落的,积存到现在,尚未完全干涸。
第一次疼时还向舅舅撒娇,因而被迫要歇几天。
后面为了不耽误进度,她学会了隐瞒,再没提过身体的难受。
她向来不懂爱惜自己身体的道理。
刘姐下班前准备好的晚饭就在餐桌上,暖色的吊灯将它们照的温馨美味。
但是摆放整齐的两份餐具,依旧纹丝不动。
贺莱从落地窗向更远处望去,
建工路上车流沿着街道一格一格向前挪动,红色的尾灯仿佛电影里反叛机器人的标识,拖出细长的光线,偶尔被路口的绿灯截断,又重新接续。
摩天大楼幢幢相错,窗子鳞次排布在上面,像一间一间被点开的荧光盒子。
模糊的鸣笛声,被玻璃隔得很轻,被安静包裹着,她身体前倾,偏头俯趴在键盖上,看着这座刚刚熟悉起来的城市。
脑子里却没放空,舅舅似乎是投资了什么新的生意,最近变得很忙,她总想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,可他总是没有时间,每次都是她睡着时归来,轻手轻脚把她从沙发上抱回卧室,第二天陪她吃完早饭就要急匆匆回公司。
贺莱每天都盼着,和舅舅多说几句话。
如愿时,很快活,却不满足;
不如愿时,被失落吞没,却仍旧不改。
用王平春的话来说,贺莱就是小向日葵,仰着脑袋永远围着她舅舅转,舅舅一不见,花就打蔫儿。
贺钧身在其中,只当玩笑听,在他视角李,外甥女每天上学学琴不亦乐乎,每回跟他说话也是兴高采烈的模样,一点儿没有让他操心的地方。
况且他现在手上有了一笔天价投资,正是攀升之时。
韩明悦比同龄人都要成熟,即便贺钧在关系开始之初就明确告诉她,自己没有结婚打算,她也欣然接受。
她说:“我喜欢你,你属于我,这就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韩明悦为自己的表现打满分,可这似乎并非是哄贺钧的假话。
床笫之间,每次看到他熟睡的俊脸,她总是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他的爱,正在一点点变深,她是真的愿意耽误年华,愿意为了他拒绝别人,愿意搏一个在谁看来都没有结果的未来。
一年不行,那就叁年。
规培辛苦至极,每次轮休从平京往返莱江之间,就是她最快活的时候。
要是他因忙碌而拒绝见面,留给她的则是最煎熬的等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