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玺(1 / 1)

宫中挂上了红灯笼,凝香带着阿初和几个小丫鬟在屋子里剪窗纸。秦肇差人送来了一些新鲜的小玩意,还有些漂亮的琉璃灯盏,还没点上烛火,就能在日头下闪烁着华彩。八面彩灯上绘着栩栩如生的猫儿,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灵动。“哈哈哈……娘娘,您瞧这只……没有抢到绣球……哈哈哈”几个小宫女也就比她大几岁,都是爱玩的年纪,凝香跟着她们笑做一团。银铃般清脆的孩童笑声在温暖的殿内响起。秦肇的步伐顿在廊下,檐外下着雪,身后公公撑着伞,雪花落下来,四处雪白,屋子里是女孩们的笑声,他自知不好进去扫兴。不过是半大少年,沉默的浸在雪里,墨色的龙袍上金纹交织,肩上系着厚重的斗篷,他的脊背挺的笔直,少年老成的眉宇种,情绪寡淡。“皇上,娘娘似乎很开心,不进去说说话么?”见他站了久了,身后的公公适时提醒,“外头天寒,皇上注意龙体。”“回去吧。”他转身,“朕过去扫了兴。”“娘娘年纪还小,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比较倔。”公公笑道。“这个年纪的孩子合该进宫么?”他溢出一声冷笑,目光沉沉的看着扫过积雪后湿漉漉的地面。“呃……这……”李福哑言,他不知要说些什么,只能默默的将伞又撑的高了些。这个年纪的姑娘,应当是玩乐嬉闹的,李福心疼凝香,小小年纪因为太后的一时兴起被困在这看不到头的宫墙里。宫里谁不把这两人当笑话?年幼的皇后,年少的皇帝,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好笑和讽刺,半大的丫头被扣上伺候男人的帽子,总是叫人唏嘘的。冬去春来,日子如常。院子里的玩意渐渐多起来,开春时,秦肇差人来架了秋千,过了一段时日,又做了一个跷跷板。都是小孩子稀罕的玩意儿,凝香和宫女们玩的很开心,短暂的忘记了离家的酸楚。自从进宫后,她的瘦了很多,身子也跟着不好,稍有不慎就要病一场。春末,她病好后,凤栖宫内的小厨房换了个厨子,做的都是清淡的药膳,每日都做出精致的药点,凝香爱吃,又能补身子。这么将养着,时间过得很快,她渐渐抽了条,矮矮的身子嗖嗖的窜高。凝香以为秦肇很快就要死了,没曾想在她及笄这年他还活着。过去那个矮矮的小孩长大了,身子变得苗条,脸蛋在精细滋养下,变得圆润,柳眉弯弯,底下一双圆润的杏眼,瞧着清纯乖巧。虽在深宫,被困在殿内,可她对于外头的形势也算了解。

太后这些年病了,朝中支持秦肇的大臣纷纷希望她能交出玉玺,还天子正位。常年身居高位的人,怎的甘心一朝拱手让人。凝香握着手中的书,翻了两页,思绪混乱。塞外形势严峻,金人得知楚国国君是个耄耋老人,蠢蠢欲动。太后有意割让城池。她还记得父亲,曾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,太后一日掌权,将她整个家族贬无可贬,即便如此,那年南边起了战士,父亲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战场。凝香不太清楚战争的残酷,她只知道一直在她离家前,她都没能再见父亲一面。如若金人来犯,她家中的两个兄长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,怎能干看着家国受侵。凝香即便不为秦肇想,她也得先想到自己的家人。杀了太后。这件事情浮在脑子里的时候,她心底翻起惊涛骇浪。杀了太后……夺回玉玺。凝香被这个想法吓的夜里睡不着觉。第二天她又病了,卧在床上昏昏沉沉。往日里只要她病了,秦肇都会过来看看,这两年她身体转好,两人没有见过面,她这一病,又将他招来了。凝香的视线朦胧,床前站着的男子身形和记忆中有很大的出入,高大挺拔,衣服上纹绣的金龙栩栩如生。他坐下来,漆黑深邃的眉目含着冰雪的冷漠,眸光冷淡,看着她的脸蛋。睡在床上的小人蹙着眉,圆圆的鹅蛋脸娇憨乖俏,五官长开后,面容贵气乖巧。屋子里点着安神香,混了桂花进去,幽幽的香甜气息四溢。真是长大了,那日李福同他说“皇后娘娘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。”恍惚一想,她已经及笄了,去年办的及笄礼,他不知道送些什么,便让人搬了一大块金子给她。“陛下……”她睁开眼睛,努力瞪着眼珠子,小声喊他。龙涎香夹着几许雪松香靠近鼻尖。“朕在。”他俯下身子,鼻尖都是药味,一如往常一般象征性的替她捻了捻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