卑鄙的圣人:曹操_第十二章 差点死在赴任途(6 / 9)
忒好心了。”楼异有点儿急了,“这两人见咱们被围,哪儿还以为咱们能活着?行囊里面又尽是银钱,他们必定带着银钱远遁回乡,不管咱们死活了!”
“唉!”曹操一阵难过,“人情如此薄也!”
“大人还是太少人情世故!这一路许多困苦,我始终亲挎钱囊让他们扛棍子,怕的就是他们这一手。结果一时心善,还是被他们拐了去,咱们没钱啦!”
“这倒无妨。”曹操说着从怀中摸出县令印绶,“当官的印不丢,就什么都好办!官驿靠官印文书供粮宿,咱们速往封丘投驿再做计较。此处不宜久留,快走!快走!”
主仆二人顾不得喘匀这口气,忙向西北方向继续赶下去。也是一时心惊,慌不择路,竟绕封丘而过却浑然不觉。眼见原还有些民舍,既而越走越荒,心知不对已经晚了。只见天色转灰,阴如锅底,闷雷一响,鹅毛般的大雪就下起来了。前差长垣城八十里,后过封丘县三十里,荒无人烟,枯草满眼,时辰越来越晚,眼见这一夜恐是没有投奔之处了。
雪越下越大,不多时已没了马蹄,天一黑呼呼北风又起,若是野地过夜,就得活活冻死。主仆二人无可奈何,一人扛着大棍,一人负伤骑马,真好比地府受难一般!
曹操自早晨出了中牟县,趟风冒雪苦熬到夜静更深,整天水米未进,腿上又挨了一棒,已然是筋疲力尽。恍恍惚惚又忆起百姓罹难、贼人剪径、从人相弃,胸中忿气难出。他口中干渴,伸手一摸,水袋又不见了。只得随手抓了马鞍边一团雪揉进嘴里。霎时间,曹操直觉凉彻肺腑,体似筛糠,天旋地转,伤腿又疼又冻,眼中金星乱窜,晃了两晃从马上栽了下来,便再没有知觉了……
桑园遇贤
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,曹操才从昏睡中醒来。朦朦胧胧之间,依稀想起自己和楼异在雪夜荒郊挣命:“楼异……”
“醒了,醒了!”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楼异,而是一个须发皆白满面皱纹的老汉。
“我那……”
“别动!你身子太弱。你那个仆人没事!”说着他指了指身后,“你这仆人也真了得!扛着两条大棍、抱着你那通号哭,都快把我这破房子震塌了。”
曹操这才拢眼聚神观看,只见这是一间草庐,但收拾得干净细致。由于天冷窗子都关着,在地中央燃着个炭火盆,不远处还有一榻,躺着鼾声如雷的楼异,身边还放着那对五色大棍。他这才松口气,脑袋又重重摔回榻
上,喘息道:“多谢老丈救命之恩。”
“没这么多说的,谁叫你倒在我桑园边上了呢。”老人笑了,“你这病得养啊,好好歇着吧!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吧。”
正在这时,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端着药走了进来,见到曹操醒了,笑嘻嘻看着他:“大哥哥,您也真是的,这一觉都睡了三天了。”
“三天!?”曹操吃了一惊。
“环儿,你不要这样讲话。”老汉顺手接过小丫头手中的药,吹了吹道:“算上那天晚上,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!快把药喝了。”
曹操勉强抬头,把又腥又苦的药汤灌下去,躺好了又问道:“老丈您精通医术?”
“略知一二吧!”老人家捋着胡须,“我看你这病不但是饥冻和棒伤,好像在气上所得吧。”
曹操点了点头。
“这样吧,你先好好将养,待身体恢复,老夫与你好好叙谈一番。”说罢拿着空碗、领着小丫头环儿出门去了。
如此又养了一日,断了汤药又灌些汤饼,曹操也恢复了些气力,总算是能起身行动了。见身体转好,曹操心里高兴,这才觉得唐突,忙问老人名姓。
“老夫郭景图。”老人家捋着胡子答道。
“啊!?”曹操吓了一跳,赶忙大礼参拜。这位郭景图先生乃是旧年间人们传颂的名士。论及其名声显赫,还是在孝顺皇帝年间,即便自己的祖父曹腾活着,恐怕还比他小几岁。
“你识得老夫?”郭景图扶起他。
“听父亲提起过,您老是名声赫赫贤士啊!”
郭景图笑了:“近四十年已经无人提及了。我如今不过是闲居桑园的一个乡村老汉罢了。”
“您老当年曾受过孝顺皇帝的征召,又广有贤名,若是肯出来做官,恐袁、杨二公都不能比及,您绝不亚于陈蕃、胡广、闻人袭那些位老臣。”
“皆是过眼烟云罢了。”郭景图摇摇头,又拿过曹操换下的衣服,“你叫曹操,是顿丘县令?”
“不才正是,但是尚未到任。”曹操再次施礼。
“嗯。老汉有生之年能再见你这等清廉之官,算是得了安慰喽!”
“不敢欺瞒老前辈。”曹操脸一红,“晚生负气离京,所以未及召集更多家人,不过尚有一车五仆。在偃师县将车马曾与一离乡妇人,巩县、荥阳一路将衣物周济了逃难之人,渡黄河又遇贼人剪径,两个从人携盘缠而逃,错过封丘驿,饥馑涉雪才落得这步田地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倒是蹊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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